原标题:赶年集
(资料图)
张燕峰
民谣里说“小孩小孩你别馋,过来腊八就是年”,腊八是一个美妙的节点,响亮地吹响了人们采购年货的号角。
城市的街道上,到处悬挂着大红灯笼和绚丽的彩灯,店铺门前促销年货的吆喝声持久不息,将过年的喜庆气氛渲染得越来越浓烈。
跻身在采购年货的人流中,自己的心思却回到了20年前的乡村年集。
赶年集对于乡亲们来说是头等大事,无论过去的一年时运多么不济,日子多么晦暗,但来年总有新的盼头。
吃过早饭,爸爸带着我和哥哥,骑上自行车向集市出发。路上的人可真多,都是去集市上采购年货的人,大家见了面总要喜气洋洋地打招呼,然后各自马不停蹄地向集市上进发。
到了集市,远远望去,曲折的街道蜿蜒成人的河流,一条流动极慢的河流。
驻足货摊前,讨价还价。爸爸是个书生,生性腼腆,不善于跟人还价,但是“货比三家”的道理还是懂。他手中拖着麻袋走在人群中,我和哥哥像两条活泼的小鱼,在人流中游来游去。
一个摊点一个摊点地仔细地看过去,遇到大方慷慨的摊贩主动让人“尝尝”,爸爸也尝尝,看看枣肉是否肥厚饱满,花生米是否味道清香,苹果是否脆甜爽口,但他总是含笑摆手。
我那时馋,受摊贩的鼓励,伸手捉一粒花生米欲送到嘴中,偷眼望爸爸,看见责备的目光扫过来,只好讪讪地放下。
走过一圈,大体上了解哪些摊贩的货物美价廉了,可爸爸却并不急于买,而是站在几个泼辣的妇女身后,等她们一番讨价还价之后,爸爸便说“给我也来二斤”,这样爸爸就能买上价格便宜的红枣瓜子和花生核桃了。
很快,爸爸的麻袋吞下了许多年货,提在手中沉甸甸的。人太多,大麻袋磕磕碰碰地行走不便,爸爸便把麻袋扛在肩上。爸爸个头高,身材修长,扛着麻袋穿行在人流中,酷似鹤立鸡群。我和哥哥丝毫不担心找不到爸爸。
其间,我们的目光被花花绿绿的年画吸引住了。年画的种类可真多,有神话故事如嫦娥奔月、蟠桃祝寿,有戏曲人物,像穆桂英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……更多的是连年有余五谷丰登这样的吉祥画。
这时,我们的目光被一张年画吸引住了:茫茫的大海中,高大雄伟的龙门巍然耸立,一条金黄色的大鲤鱼一跃而过,翻腾起朵朵雪白的浪花。我和哥哥看得出神,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。摊主走了过来,说道:“孩子们,这是鲤鱼跳龙门,谁家买了,来年孩子一定能考上大学。”我和哥哥听了,对视一眼,当即决定买下,因为我们的姐姐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。
分开人流中与爸爸会合后,我们高高兴兴地走上了回家的路。一路上,我和哥哥饥肠辘辘,都埋怨起爸爸不准我们“尝尝”那些食物。爸爸严肃地说:“那是贪占小便宜,只能滋生穷气,会让人看不起的。”爸爸的话我们似懂非懂,但还是庄重地点点头。
岁月如风,许多被时间侵蚀的往事漫漶无痕。但是儿时乡村年集的热闹景象和爸爸对我们严肃的样子仍历历在目,那样温暖的画面滋养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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