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技术也罢,疯癫也罢,终是人性审视

时间:2022-10-28 15:36:52    来源:北京青年报    

原标题:技术也罢,疯癫也罢,终是人性审视

高兰乔


【资料图】

西班牙驻上海总领事馆和塞万提斯学院的米盖尔·德·塞万提斯图书馆以科幻为十月旋律,近期举办了“非凡世界·科幻节”系列活动,放映多部来自西班牙和中国科幻影史中的亮点之作。在《谜》《闪动迪斯科》《平行森林》《饥饿站台》等放映影片中,有一部格外引人注目——1980年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,这部先河之作是新中国的第一部科幻片,也是中国科幻电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改编自童恩正先生1978年在《人民文学》发表并获得当年的全国最佳短篇小说奖的同名科幻小说,并由他亲自参与编剧。影片讲述了海外华人科学家赵谦教授倾尽心血,成功研发出了带有极高能量的小体积原子电池,却因不愿向外国势力控制的维纳斯公司出卖专利而遭到暗杀。准女婿陈天虹临危受命,护送电池回国路上却不停遭遇追杀,生死存亡之际,被一道神秘的红色激光相救。陈天虹被救到了一座小岛上,结识了研制出大功率激光器的科学家马太博士,叙话之间得知,马太博士原来正是赵谦教授失散多年的好友,而其背后的资助者正是维纳斯公司。意图不轨的他们此时也来到了小岛,企图夺取发明资料后杀人灭口。马太博士在陈天虹的讲述下,认清了维纳斯公司的真面目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以激光器击沉了敌方离岛的潜艇。陈天虹得以带着激光器图纸和电池原型,与开着快艇前来寻人的未婚妻梦娜会合,小岛则随着炸弹的爆炸,沉没于大海之中。

如果就科幻效果的执行与电影的完成度而言,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既不“炫目”也算不上“经典”:表演略显浮夸且念白时常生硬;老套易猜的故事走向;缺乏严谨的细节,如实验室里草草敷衍、缺乏功能性的仪器,或高能激光不合理的红色(应设计成蓝色或绿色);“工具人”一般的角色塑造,这些“硬伤”或许有来自时代的因素,或许来自故事本身的疏松,但这些并未影响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在中国科幻影史中的地位和意义,也顺利地让人陷入观影过后那种略带怅然的沉思。

所以,当我们谈论科幻时,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?

上世纪科幻小说三巨头之一的亚瑟·查理斯·克拉克在其著名的三定律里写道:“任何先进的技术,都与魔法无异。”被誉为美国“现代科幻小说之父”的罗伯特·海因莱因认为,科幻的本质是推断性的,“推断是对未来事件的一个现实主义的推想或是演绎”。而著名科幻编辑、小说家约翰·坎贝尔则说:“科幻小说包含了对技术社会的希望、梦想与恐惧。科幻是写在纸上的梦。”

难以一言蔽之,但至少由此可见,科幻电影绝不等于简单的“技术呈现”。即使更早已经出现了如《十三陵水库畅想曲》(1958)和《小太阳》(1963)等相似题材的科普教育片,《珊瑚岛的死光》依然是名副其实的科幻先锋之作,因其在新技术、新概念的构想下,尝试探讨了立于“新世界”之下的“人”的感受、顾虑与选择。并非只有严肃文学或传记剧情电影才是探讨人性、社会、希望与恐惧的主战场,科幻电影也并非只是各项技术的“先导片”,反而提供着某种将冲突浓缩的背景设定,将人与人、人与世界那些古老又隐秘的互动粉黛不施地加速暴露出来。当世界不再是那个已知的恒量,我们会如何自处?当已有的认知被打破,长久以来的存在方式是否会变得无效?

在我看来,《珊瑚岛的死光》借由“原子电池”时代的科学家之口,刻画了人类最古老而深刻的恐惧之一:发疯。“疯狂”并不具有病理学意义上的传染性,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,因为被他人冠以“疯子”的名号似乎是人类语言范围内最为可怖的宣判,它意味着被同类放逐的永恒孤独。故而当陈天虹被马太博士救起后关在房间不得出,便近乎绝望地自证清白道:“为什么不让我出去,我又没疯!”陈天虹的话默认了人类“发疯”的严重性,以及社会层面上对于“疯子”心照不宣的惩罚(身体行动被限制),也是此时他身受禁锢后悲切的最后一搏。而因此一瞬间开启的房门,在后期马太博士回忆起他被构陷入精神病院的经历时,顿时让人觉得唏嘘又合理。

除此之外,“疯”字还在影片中出现过两次。一次是反派头目布莱歇斯向被构陷入院的马太博士提出假死计划,被惊讶的对方回复“你疯了”却不以为意,另一次则轮到布莱歇斯对马太博士最后撕毁合约、鱼死网破的反抗表示震惊和愤怒,连称“你疯了”。这两处“发疯时刻”在影片中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对照,无论是马太博士的惊讶还是布莱歇斯的愤怒,其本质都是对于对方行为的无法理解,并以同样的方式宣之于口,将对方与自己的立场彻底分隔开来。与此同时,科幻作品对于人类对“发疯”的恐惧的刻画有着天然的有利土壤,因为如果人类是最畏惧“发疯”的种族,那么科学家就是最畏惧“发疯”的人类群体。科学家作为跳出日常的远见者,不被理解几乎就是他们的工作描述,对此恐惧也相应最深,故而作为与“发疯”风险唇齿相依的人群,在影片中得到了很好的刻画。

有趣的是,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颇为严肃的“发疯”指控,行至今日似乎已衍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含义。在心理疾病普及和逐渐去污名化的今天,“发疯”这个词病理化的意味已被大大削减,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宣泄正当化的自由,网络上随处可见“发疯文学”“发疯表情包”等相关词条讯息。对于其他平行宇宙而言,我们当下的环境是否也是某种类型的科幻世界,在环境恶化、精神内卷的设定下,“发疯”只不过是另一种温和无害的生活方式。但这就是另一部电影了。

从《珊瑚岛的死光》到《流浪地球》,中国科幻电影再次引发热议间隔了近四十年。而对于科幻的讨论在过去的百年间持续发酵,随着技术的亦步亦趋,我们反复推演,验证、反驳或推翻自己,但无论结论如何,人类推演命运的好奇心与审视自身的能力已被放出了盒子,正如对中国科幻电影未来的期待一样。

标签: 珊瑚岛上的死光 科幻小说 塞万提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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