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五点起床,二十分钟解决洗漱、吃饭,再骑行十分钟到汽车站,赶上五点半的早班车……过去的九年,刘睿的时间被自己严格计算。每个工作日,她需要往返于上海金山与工作地闵行,往返通勤时长超过5小时。
每天奔波于闵行与宝山之间的陈洁也同样小心翼翼列好“时间表”,单程用时2小时10分钟左右,一个小小失误,就会导致上班迟到。
累,是刘睿和陈洁都提到一个词,他们每日横跨大半个上海,被称为“极端通勤者”。
【资料图】
当下,已经坚持九年的刘睿打算再忍一年,通过买房告别长时间在路上的状态。“阳康”的陈洁再次体验了极端通勤,她感受到身体的极度不适,选择辞职。
以下为陈洁、刘睿的口述:
陈洁:大量时间耗费在通勤上,幸福感降低很多
我2016年来到上海,从事家装行业,与家人一起租住在闵行,之前的几份工作都在闵行附近。但考虑到工作前景,我于2022年9月底入职宝山的一家公司,距离我的住处大约五十公里。
于我而言,最合适的通勤方式就是地铁,需换乘多次,每天基本是5号线转1号线再转3号线,下地铁后步行约20分钟到达公司,单程用时在2小时10分钟左右,每日来回通勤时长4个多小时。
每天把大量时间耗费在通勤上,人的幸福感会降低很多,甚至说全无幸福可言,像是纯粹为了生存。
在工作日,我需要每天早上六点起床,因为公司是九点打卡,要避免迟到的话,在七点前就要坐上5号线,晚几分钟必定迟到。晚上回到家差不多八点,工作完一天,又经历两个多小时地铁,到家之后,只想躺在床上休息。
记得有一次,我没赶上早一班地铁,就加快脚步,生怕上班迟到。从3号线下地铁之后,经过一处有扶梯的地下通道,由于下雨天地面湿滑,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,膝盖直接磕到楼梯的尖角上,幸好边上一个男孩子一把抓住了我,不然我整个人都会从楼梯上滚下去。那次,我的两条腿磕破好几块,伤疤两个月都没消。
三个月的极端通勤,说实话,精神上挺绝望的。坐地铁来回转特别累,如果有位置的话,坐着小睡一会儿可能会减轻一些疲乏感,但早晚高峰人特别多,非常拥挤。此期间,我甚至考虑过是不是该回老家找个简单且稳定的工作。
一开始促使我接受长时间通勤的原因,主要是考虑到发展和晋升前景,如果不去一个更好的公司,我可能会永远处于低收入状态。看到地铁上别人都能坚持,我想,我肯定也可以。
我本不打算离职的,因为快到年末,心想着此时辞职不一定有更好的选择,到时公积金、社保不能保障,会增加生活压力。
但去年12月底,我感染新冠,“阳康”之后发现体力上跟不上了,上班途中体感不适,尤其是“阳康”后第一天坐地铁上班,到公司后全身上下都是湿透的,一直在出汗。两天之后,我就辞职了。
之后我就帮家里做小生意,打打下手,保证自己有事情做。
未来的规划首先还是找工作,也考虑在家装方面创业。虽说挺艰难的,但我都30岁了,还不尝试的话,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了。
刘睿:极端通勤第十年,选择买房
我是上海本地人,家住金山区朱泾镇,2014年起在闵行区的一所幼儿园工作,每天来回通勤时长超过五个小时。
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起床、洗漱、吃早饭二十分钟解决。因为通勤路程太长,要尽量节约时间,我的早饭一般是前一天晚上电饭煲定时,第二天早上就能直接吃。
吃完早饭后,我便骑自行车到朱泾镇的公交汽车站,乘五点半的莘金线。莘金线是一班横跨金山、松江、闵行三个区的公交车,我一般到车上就睡了,乘车大约一个多小时后,到达闵行,再换乘一辆公交车,半个小时到达工作的单位。
我下班回家用的时间比较长,因为正好碰上晚高峰,算上等车堵车的时间,回家要花费三个小时。
所以我有两种交通方案:第一种和早上去单位的方案相同,坐两趟公交车,但莘金线的路途较长,路上堵车频率很高,班次到达时间也不稳定。记得我有一次等莘金线等了45分钟,当时是冬天,我在车站冻得直哆嗦。车到站以后,人很多,我庆幸自己“成功”被挤上车,如果没挤上,那就要等待下一班。还有一次是2018年,我乘的莘金线半路抛锚了,当时整车的人都下了车,站在路边等下一班。
另一种方案是先乘公交车到达15号线地铁站,再换乘1号线到达莲花路地铁站,接着再坐公交车莲朱专线回朱泾。方案的选择主要是考虑到我下班是否会碰到晚高峰,不加班的话到家基本在七点半左右(备注:幼儿园老师下班较早)。
这九年时间里,我也尝试在单位附近租过房子,但还是觉得回家好。因为好的房子租金比较高,如果是为了省钱租便宜点的房子,设施跟不上,住在里面会感觉很郁闷。我算过,公交车费一个月400元,租房要2000多元。本地人的话肯定还是会选择回家,加上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稳定,就没有考虑过换工作。
长距离的奔波也给我的身心带来影响。刚开始上班时,我比较年轻,精神状态还是愉悦的。时间一长,工作压力大的时候,会极其煎熬,而随着年龄的增长,体力也快跟不上了,就变得不太爱说话。
这样子的通勤状态我坚持了九年,主要原因还是节省资金。有同事劝我租房,但我想着租房不可能一劳永逸。所以,我决定用多年攒下的积蓄在闵行梅陇贷款买套房子,距离近了很多,我只需要再忍受一年的极端通勤,就能住进新家了。
(陈洁、刘睿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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