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物降解塑料常常被视为应对塑料污染的首选方案。听到“可降解”,人们会把它和“环保”、“绿色”联系在一起——价格虽高,为了环境倒也值得。
然而,生物降解塑料真的能解决问题吗?从目前生物降解塑料的生产、监管和处理来看,这更像一个“吃力不讨好”的选项。
【资料图】
根据艾瑞咨询2022年发布的报告[1],生物降解塑料原材料售价普遍大于2.5万元/吨,而传统塑料材料售价均小于1万元/吨。对比下来发现,可降解塑料的成本是传统塑料的1.5倍-5.5倍左右。
成本高居不下,市场价格自然水涨船高。摆脱塑缚对比了电商平台上尺寸为20cm*31cm的塑料袋,生物降解塑料袋的单价均在0.1元以上,是传统塑料袋单价的2倍左右。
2022年,根据北京市城管委公布的数据,绿色和平的项目主任刘华进行了粗略计算,假设北京市每家每户每天只用一个生物降解塑料袋盛装垃圾,那么全年全北京用在购买可降解塑料垃圾袋上的费用就会超过12亿人民币[2]。对比北京2022年的财政情况[3],北京在商业服务业方面的支出也仅仅不到15亿元。
除了生产与购买成本之外,生物降解塑料的监管成本和后端处理成本也不可小觑。
首先,生物降解塑料相关的国家标准仅仅是推荐而非强制性,难以强制执法管理。其次,销售渠道缺乏监管,摆脱塑缚去年测评了淘宝、京东、拼多多三大电商平台,发现不少商家都在“挂羊头卖狗肉”,打着“可降解”的幌子,实则卖的是氧化降解甚至是普通不可降解的塑料袋。从生产到销售环节,都需要政府投入大量的执法力量,成本可想而知。
此外,生物降解塑料需和湿垃圾一样,在前端得到正确的垃圾分类,在中端送入工业堆肥设备,在后端进行完全的生物处理。发表于2021年的一篇论文指出[4],杭州市2020年垃圾生物处理成本为400元/吨,高于焚烧成本的300元/吨。
读到这里,也许你依然觉得值得——环保是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,理应为此投入。
但这些钱花的值吗?事实上,在生物降解塑料上“烧钱”,完全无法换来同等的回报,环境效益无法得到预期的提升。
图丨网购的“可降解”塑料袋,实际上可能是氧化降解塑料袋,环境危害更大。
我们之所以用生物降解塑料,主要是为了保证那些没有得到控制的、流入自然环境的塑料能降解成水、二氧化碳、甲烷、无机盐和新的生物质,不会对土壤、河流、海洋等造成污染。
然而,根据清华大学环境学院调研与核算得出的结论[5],我国接近97%的生物可降解塑料流向了受控的焚烧与填埋,失控流入环境的占比仅占3%。
图丨《可降解塑料的环境影响评价与政策支撑研究报告》
这3%的生物降解塑料实际也并非能全部降解。市场上流行的PLA、PBAT等生物降解塑料需要达到工业堆肥的温度和湿度条件才会有效降解,在低温环境和水环境中几乎无法降解。
能进入工业堆肥条件、真正得到降解的生物降解塑料又有多少呢?清华大学研究显示,只占总量不到0.01%。
这是因为一方面可降解塑料进入厨余垃圾处理设施的占比极低——这对公众要求过高,不仅需要了解该塑料是否可降解,还要正确实施垃圾分类;另一方面部分城市会因为设备的处理能力不匹配,并不把生物降解制品归类为厨余垃圾[6];即使最后进入厨余垃圾处理设施,可降解塑料也容易被当成普通塑料分拣出去。
因此从降解的角度来说,生物降解塑料显然没能发挥期望的作用。从碳排放的角度来说,生物降解塑料又能否助力减碳?答案依然是否定的。
清华大学团队指出,1kgPLA在填埋设施的二氧化碳排放当量为3.1kg,超出可降解塑料焚烧的排放当量约1倍,超出传统塑料焚烧的排放当量约35%。这会导致显著的气候变化影响和臭氧层破坏。
高成本、高碳排、难降解,集“两高一难”于一身的生物可降解塑料袋,此后还应该大力推广吗?
[1] 中国可降解材料市场研究报告[R].艾瑞咨询.2022,04:27.
[2] 中外对话.中国对生物可降解塑料的态度转向谨慎[OL].(2022.03.03).https://chinadialogue.net/zh/7/75242/
[3] 财政部.北京市2022年预算执行情况和2023年预算的报告.(2023.3.3).http://www.mof.gov.cn/zhuantihuigu/2023ysbghb/202303/t20230303_3870748.htm
[4] 郭琪.城市生活垃圾生物处理加焚烧发电成本分析与控制[J].财会学习,2021(03):123-124.
[5] 清华大学, 中国石化. 可降解塑料的环境影响评价与政策支撑研究报告.[R].2022,04.
[6] 央视网.可降解塑料怎么分类?纸吸管真的更环保吗?看专家为你解答![OL].(2021-01-12).http://m.news.cctv.com/2021/01/12/ARTIE75ByNpySa7UlwsV5pDa210112.s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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