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我暮年，静坐庭前

原标题：你我暮年，静坐庭前

张军霞

周末，阳光晴好，我回父母家。推开胡同深处那两扇吱呀作响的老木门，眼前是温情的一幕：老妈和老爸都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，他们一个手里择着韭菜，一个在剥大蒜， 正在轻声细语闲聊的他们，一看到我就笑了：“我们商量好了，今儿晌午要烙些韭菜盒子吃，可巧你就回来了……”头发都已花白的爸妈，一左一右坐在门前，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小院，此时正铺满金色的阳光。这画面暖暖的，我不由在心里感叹：“等我老了，如果也有一个这样的院子，也能这样闲闲地坐在阳光下聊天，那该有多好啊。”

曾经，我并不好看爸妈之间的感情。

在我童年的记忆里，老爸不苟言笑，每天夹着公文包，骑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出门，回到家也不怎么插手家务活，常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、看报纸，唯一的闲趣是喜欢养花，屋里屋外常常一片姹紫嫣红，处处生机盎然。老妈跟他的兴趣不同，忙完家务喜欢坐下来做些手工活儿，比如给家里所有的人绣鞋垫、给孙辈们做老虎玩偶。她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，任凭老爸去捣鼓，她只在院子里留下一小片空地，种些时令的蔬菜，不过巴掌大的地方，她却像做针线活一样精打细算，硬是能种出韭菜、生菜、豆角、茄子等不同的花样来。有时，老爸出来浇花，说：“看，海棠花又开了一朵！”老妈如果恰巧也在她的小菜园里，就会头也不抬地说：“花开有啥稀奇的？你看这里新长出的小黄瓜多嫩啊！”老爸同样不屑于去瞅黄瓜，两人就这样各得其乐，倒也相安无事。

我常常在心中问：爱好兴趣都不一样的两个人，一辈子生活在一起，是不是很无趣啊？前年，老爸生了一场大病，让我改变了对他们的想法。那时，老爸因术后身体虚弱，需要卧床静养，再也照料不了他那些花花草草，也不能再读书看报。老妈一改往日对花草的漠不关心，一天几次跑去问老爸：“多肉中午能晒太阳吗？瓶子里的富贵竹几天换一次水？”她还戴上老花镜，认认真真为老爸读报。我劝她说：“别费这劲了，我给老爸手机里下载了听新闻的软件，想听啥就听啥……”老妈却说：“你爸就喜欢看这两种报，都看了几十年了。”

老爸病愈之后，从屋里转到屋外，发现他的那些宝贝花草们，都被老妈照料得好好的，甚至比从前长得还要旺盛，再看老妈的小菜园，豆角在地上疯长，西红柿结出的果又蔫又小像樱桃……我们姐妹几个都上班，老妈几乎独自承担了照料老爸的重任，一个月瘦了近十斤，是顾得了这头却顾不了那头，早就把小菜园的事儿抛到脑后去了。

再后来，我回家时看到的情景就变了，老爸在浇花时会顺便把菜也浇一遍，老爸在看报纸时，老妈就会在他旁边做手工，还时不时说：“你也给我读读，那些新闻也怪有意思的。”

做自己喜欢的事，也会为另一个人改变，甚至去做他喜欢的事情，情深如斯，人生才有曼妙的美景吧！无论时光如何流逝，像父母这样一起守着青瓦老宅，过着温馨细流的日子，好幸福。

回去的路上，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句诗话，我想回到家后说给爱人听：到你我暮年，静坐庭前，我要和你赏花落，笑谈浮生流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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