愿时光能缓
作者:廖 媛
朗诵:薛建英
我妈会玩微信后,发的第一个朋友圈是我寄给她的樱桃。红红的一大盒,旁边配上用樱桃摆出来的“心”形。很长时间,我都以为是她因为喜欢吃,才拿出来“晒”。很久以后,我才知道,她是要证明,证明她的孩子很爱她,对她很好。
我打电话问她,樱桃好吃吗?她笑嘻嘻的说,嗯,特别甜。弟媳妇悄悄告诉我,我妈把我寄给她的樱桃分成了四份,一份分给邻居,一份分给我姨,一份分给她的朋友,留下一份挤伤和不好看的留下自己吃。
我妈59岁了,她总说自己晕车,拒绝我们带她出去旅游;她说旧衣服穿起来舒服,不让我们给她买新的;她说家里干净,不让我们花钱去外面吃饭;她说日子还很长,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,现在让我们抓紧时间好好工作……我妈总是这样,她老告诫我要对别人好一点。很久之后,我才悟出来,她爱我,她希望我对别人好一点,更希望别人对我好一点。
刚上班时候,我在京沪高铁项目工作,项目部离家一千多公里,经常一走就是大半年。每次走的时候,我妈都会说,好好工作,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,她也从来不去车站送我。有一段时候,我特别讨厌太原火车站,看到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其他人和亲人告别时相拥而泣,难舍难离的场景,我会觉得自己有些孤独、有些可怜。直到有一次,我出门后发现忘带身份证,返回家时,看见我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。她蜷缩在角落里,目光呆滞,桌上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,电视没有声音,她看到我的一瞬间,像个犯了错的孩子,有点不知所措。我走到她身边,抱了抱她,她已经泣不成声……
前段时间,我妈叫我帮她染头发。从前,我妈最骄傲的就是一头乌黑修直的长发,她会编各种花式,我妈有个蝴蝶发卡,戴在头上,谁都夸她漂亮。现在的她,头发全都花白了,也稀疏了,一梳头,地上会掉一片。她笑着说,妈妈老了,不中用了,给自己染个头发都费劲了,还要叫你来帮忙。我妈说这话的时候,我心里特别难过。
小时候,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妈,她不怕黑,她做的饭好吃,她什么都知道,她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,我遇到困难,哭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,找她,她一定能解决。可是,我好像忘记这个被我依靠的人也曾经是个小姑娘,怕黑也会掉眼泪,笨手笨脚会被针扎到手。最美的姑娘,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强大呢?是岁月,还是爱?
(中国铁建职工e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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